在城市的超市貨架上,牛奶整齊劃一、包裝光鮮。循著生產鏈條向源頭看去,卻曾經演繹著奶站的收奶亂象、奶販神秘的“調奶”技術和奶農買牛養(yǎng)牛的無知無奈。期待這一切能隨著奶業(yè)整頓的深入而終結。
“調奶人”的“技術”
在以前,10噸的源奶,要加六七瓶雙氧水,二三十盒慶大霉素,4-5毫升的維生素C,10-15斤的蛋白粉,20-30斤的乳清粉,4-5斤的脂肪油,甚至有時候加堿加過頭了,還會加點硫酸來中和。
從9月29日開始,陜西省楊凌地區(qū)的“調奶人”周立社的營生恢復起來了。
周立社的正式身份是奶源經紀人陳平和王利的運奶車司機。10噸的冷藏罐,一收滿奶,他就拉到奶廠去。為了避免時間延誤影響收購時的質量檢測結果,他出車的時間可能是大清早,也可能是午夜。
從9月15日到29日,停頓半個月之后,陳平、王利又找到周立社出車,意味著他們手中的散奶收購恢復了。
在此之前,周立社是專業(yè)“調奶的”。這份頗有神秘色彩的差事,就是通過添加各種東西,使牛奶的各項監(jiān)測指標都能通過。
周立社說,在以前,10噸的源奶,要加六七瓶雙氧水,二三十盒慶大霉素,4-5毫升的維生素C,10-15斤的蛋白粉,20-30斤的乳清粉,4-5斤的脂肪油,甚至有時候加堿加過頭了,還會加點硫酸來中和。
有一次,在給一大型乳品企業(yè)交奶時,一個攪奶的耙子落在牛奶運輸車里,較后也被收走。
因為添加這些東西后的牛奶成分有一定的時間要求,六七個小時后就會失效,因此必須確保這些牛奶在一定時間限制內送檢。于是,雙氧水的罐子就放在運奶車司機的駕駛座下面,拉到廠里,快要送檢時,臨時打開蓋子往里倒。
這一套技術,是陳平從涇陽縣請來的高參——李自軍傳授的。
聞名涇陽縣的李自軍,是陳平的叔伯外甥。他個子不高、精瘦,四十多歲,做獸藥出身。而蛋白粉、脂肪油、乳清粉、慶大霉素等等主要添加用料,多半出自獸藥。
在涇陽,李自軍有一個響當當的外號——“奶神”。
像陳平、王利這樣大量收奶的散奶販子如今在全國知名的農業(yè)示范區(qū)楊凌已不多見。小型養(yǎng)殖戶自行擠出的散奶,被稱為“盤奶”。而經由奶站統一擠出的奶,被稱為“管道奶”。2002年前后,伊利、蒙牛等乳業(yè)大品牌在全國的奶源收購迅猛鋪開,在收購時對管道奶給予相對高價,拉動了集中奶站的興起。
陳平、王利做的是二道奶販生意,日收購量在二十五六噸上下。他們不直接跟奶戶打交道,只與奶站或奶販做生意。
在“三鹿事件”前就像金字塔結構,陳平的下方,還有數量多得多的一道奶販子,他們的生意場,則帶著濃厚的叢林法則意味。
在陜西省周至縣,清河一帶的散奶,是奶販賈偉的“地盤”;而下侯一帶,是何劍的收購范圍。在人們口中,他們分別是“這一伙子”和“那一伙子”。
在收奶之前,何劍是販牛的,賈偉是推銷獸藥的。他們都是2000年以后被膨脹的牛奶市場吸引而來。在三鹿事件發(fā)生前,何劍的日收購量大約為1噸,賈偉大約為6噸。
周至是典型的奶牛散養(yǎng)縣。一村十來戶,一戶三五頭。農戶每天自己將奶擠到大桶里,由一道奶販初步集中,再經過二道甚至三道奶販,較終匯集到企業(yè)的生產倉庫里。
一年多以前,武功縣有夫婦倆到周至縣收奶,先后幾次被掀了車,“三輪車給砸完了,女人胳膊打骨折了”,較終作罷。
這樣的事情,何劍也遇到過,但他畢竟是周至本地人,硬是挺過來了。奶源的爭奪幾乎時時都在發(fā)生。在這里的鄉(xiāng)村,人們信得過的就是熟人熟臉。“三鹿”事件之前,何劍手上的奶戶,幾乎全部得到過賈偉放出的優(yōu)厚價格信息,但下侯村的奶農寧可不賣奶,也不愿賣給賈偉。清河一帶,也同樣“抵制”何劍。
奶販子的“關系”
“每一個自然村莊里,每一個養(yǎng)牛的區(qū)域里總有有錢的,也總有有權的,有錢的和有權的加起來以后,完全可以做這個奶站。”
但停止收奶開始打破一級市場延續(xù)已久的規(guī)則。前些日子,何劍手上的奶戶,大約有40個已經轉投賈偉。
在成立不久的周至縣奶牛協會里,賈偉擔任要職。他在縣上的“關系”,是何劍沒法比的。
也因為類似的原因,陳平、王利還能夠繼續(xù)收奶。他們在乳品公司內部的“關系”,足夠擺平一般的麻煩。周立社說,他曾經不止一次親眼見到他的老板撥通公司內部檢驗人員的電話,報上自己源奶的批號,于是就算一次檢驗不過關,二次復檢也能過關。
陳平、王利這些年以來的生意經是:每月給乳品公司協管員2000-3000元的好處費,也就換來了睜一眼閉一眼。周立社回憶說:“有一次從寶雞領回奶款11萬多,陳平、王利讓我把20000元送給一個奶站員工,還給另外一個員工買了一臺電腦和電腦桌,我親自送到臨潼去的。”
周立社說,在做“調奶員”的時候,“好多人給公司反映過,說他們在牛奶里搗鬼,這家大公司來過人,把乳清粉的袋子、罐子什么的從床底下收走了”。
然而,這并沒有在實質上動搖陳平、王利的收購地位。“關系”,永遠都是“關系”。
這或許跟如今流行的收奶模式有關——由蒙牛較先發(fā)明的“社會合作建奶站”。企業(yè)獲得奶源,當地奶站從中收取管理費。牛根生深諳基層社會的運行邏輯,在回憶錄中他曾這樣解釋:“每一個自然村莊里,每一個養(yǎng)牛的區(qū)域里總有有錢的,也總有有權的,有錢的和有權的加起來以后,完全可以做這個奶站。”
這樣的模式很快被眾多的乳品企業(yè)借鑒。但隨之而來的,諸如陳平和王利這樣有“關系”的奶販子的“通融”問題讓企業(yè)煞費腦筋。銀橋乳業(yè)規(guī)定:運奶司機每月調整一次路線,駐奶站的檢驗員每周或每兩周調換一次。然而面對“關系”,還是無奈。
“我們養(yǎng)的是傻子牛”
在城市的超市貨架上,牛奶整齊劃一、包裝光鮮,循著生產鏈條向前端看去,卻演繹著奶牛市場的坑蒙拐騙敲詐勒索。
壞消息中惟一的好消息是:在政府的強力救市之下,奶牛還沒有遭受大規(guī)模宰殺的命運。
但用西安乳業(yè)協會秘書長王偉民的話來說,現在養(yǎng)的,很多是“傻子牛”。
在奶牛市場,各種虛假、化裝、偽造的奶牛品種混雜,原本壁壘森嚴的繁殖譜系被徹底打亂。過去國營奶牛場的技術員,搞錯一頭牛的譜系編號,要罰一百多元;今天,“牛爺爺”和“牛孫女”交配的事情比比皆是。
對于奶牛養(yǎng)殖來說,劣牛就意味著血本無歸。根據乳業(yè)協會提供的資料,“假牛”“劣牛”事件層出不窮“奶業(yè)打假人”蔣衛(wèi)鎖在不到兩年的養(yǎng)牛生涯,就因為買進40頭冒牌的良種奶牛,賠得一塌糊涂。
黑龍江省趙光農場引進300頭號稱新西蘭良種的奶牛,在隔離場隔離的一個半月里,就有幾十頭出現了乳房炎和不帶犢等問題,實際引進238頭,拉回一年后,又有51頭發(fā)生了乳房炎、乳頭萎縮,22頭有其他病癥,3頭牛在進場一周后死亡,原因不明;而產后不發(fā)情的,更是多達109頭。
在更早前的2001年,假奶牛就曾經逼死人命。內蒙古自治區(qū)土左旗把什鄉(xiāng)紅房子村委會主任趙鐵旦,為村里從山西忻州買進一批奶牛,牛運回去了,村里的款卻遲遲不到,被扣押8天之后,趙鐵旦利用半夜上廁所的機會逃了出來,一路乞討回家。在村里等待他的,卻是買牛戶的百般抱怨甚至是辱罵:買回的牛多為假奶牛。逼債者又從山西一路追來。較后,趙鐵旦自殺了。
在紛亂的民間販運中,摻雜著由黃牛、笨牛染色、豐乳、鑲牙而成的假奶牛。市場秩序混亂,亂發(fā)廣告、以次充好、坑蒙拐騙、敲詐勒索現象時有發(fā)生。
在這樣的交易中,牛販子或中間人的命運也充滿風險。2001年,河北眾多牛販子向內蒙古販牛被騙,欠債兩百多萬,數十名“經理”四處躲藏不敢回家過年。
在城市的超市貨架上,牛奶整齊劃一、包裝光鮮,循著生產鏈條向源頭看去,卻演繹著趙鐵旦的故事。
中國奶業(yè)亂象背后的調奶人與關系奶
作者:牛奶運輸車發(fā)布時間:2018-08-04所屬欄目:行業(yè)動態(tài)返回列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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